晚清民国是中国报刊业的一个黄金时期。据陈玉申的《晚清报业史》统计,民国初年,全国报纸总数高达50余家,发行总数达4200万份。当时中国人口为4亿左右,两相对比之下可见当时报刊业的繁盛。
这当然和当时的社会政治环境有极大的联系。不过,在这种热烈的政治舆论环境中,受“思想启蒙”大旗的引领,包括儿童教育在内的各个思想领域均得到了“垦荒式”的挖掘、普及。
《晨报》这份继《新青年》之后又一个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的重要阵地,在鲁迅的推动下,开辟《晨报副刊》,作为推进新文学发展的主阵地。
我们熟知的鲁迅、冰心、徐志摩、郁达夫、俞平伯等,均在《晨报副刊》上发表过大量作品。比如,鲁迅的小说《阿Q正传》《不周山》,以及杂文﹑学术论文和译文等50余篇作品均发表于此。
来源:中国作家网。
民国十年(1921年),《晨报副刊》创刊。首任编辑为孙伏园。创刊之时名为《晨报副镌》,为日刊。民国十四年(1925年》4月1日起刊名改为《晨报副刊》,又增插《艺林旬刊》《新少年旬刊》。同年10月1日起,由徐志摩接手主编,改为插登《国际》周刊、《社会》周周刊、《家庭》周刊、《诗镌》周刊、《剧刊》周刊。
《家庭》周刊,顾名思义,就是刊登一些和家庭生活紧密相关的内容。比如烹饪、健康、家庭游戏、育儿等内容。
就育儿内容而言,放到今天来看,《家庭》周刊的理念也依然很新潮。举几个例子:
徐志摩曾在《家庭》上发表过《再谈管孩子》一文,文中说:
再没有比父母更专制的;他们命令,他们强制,他们骂,他们打;他们却从不对孩子讲理——好像孩子比他们自己欠聪明懂不得理似的!孩子得听话,不许闹——中国父母顶得意的是他们的孩子听人家吩咐规规矩矩的叫人,绝对机械性的叫人——“伯伯”、“妈妈”。我有时看孩子们哭丧着脸听话叫人的时候,真觉得难受!因为要强制孩子听大人话(孩子最不愿意听大人话!)大人们有时就得用种种谎骗恫吓的方法。多少在成人后作伪与懦怯的品性是“别哭,老虎来了”,“别嚷,老太太来了”,“不许吃,吃了要长疮的”一类话给养成的,孩子一定得胆小怕事,这又是中国父母的得意文章。
诗人的这段话放到今天来看,是不是也能“打脸”不少家长?
《家庭》除了向家长们宣扬教育理念之外,也面向儿童进行科普。比如《儿童游戏系列》通过引导儿童如何在家做科学实验,向儿童普及物理、化学等各类知识。其中有一期内容为“纸过沸水”实验。
“纸过沸水”实验
这个实验就是我们现在熟知的“纸锅烧水”。实验原理是利用了水的沸点和纸的燃点之间的温度差。
再比如,《儿童游戏系列》还刊登过几期数学类的游戏。其中有一期是“迷人板”。
“迷人板”
这两个类似扇形的图案,面积是否一样大呢?实际上是一样大。
我们现在对儿童故事、绘本习以为常,但在晚清民国时,引进外国童话,创作儿童故事还是一件很新潮的事情。《家庭》也刊登了不少儿童故事,比如我们现在熟知的格林童话《小红帽》。
《小红帽》
除了上述内容,《家庭》周刊还刊登了不少儿童教育方面的内容,比如《乡土儿童游戏调查》《乳儿研究》等。可以说是涉及了从如何养、到怎么教的方方面面。
《晨报副刊·家庭》的诞生,源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以文学研究会为主力军的“现代儿童文学运动”。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发现了儿童,其“儿童本位”思想将天底下千千万万的儿童从传统私塾教育的禁锢中解放出来。大量符合儿童心理特点的儿童读物如雨后春笋般出现。一大批作家、画家赞美儿童,歌颂儿童。我们熟知的丰子恺和他的儿童漫画、散文、童话作品,就是在这个时期集中创作发表的。
前几年,国内童书市场曾出现过一波“民国教材热”。像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重印出版的《开明国语课本》(叶圣陶撰文、丰子恺绘图),《商务国语教科书》《世界书局国语课本》等一度卖到脱销。
“萤火虫,尾巴上面光闪闪。照到窗子前,照到屋檐边。夜里不怕天黑暗。萤火虫呀,你家好开灯笼店。”(《世界书局国语读本》,第94课)
“菊花盛开,清香四溢。其瓣如丝,如爪。其色或黄,或白,或赭,或红。种类最多。性耐寒,严霜既降,百花零落,惟菊独盛。”(《商务国语教科书》,第130课)
“万年桥边小池塘,红白荷花开满塘。上桥去,看荷花。一阵风来一阵香。”(《开明国语读本》,第41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