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言
在《红楼梦》中,贾府作为百年世家,本该子孙昌茂,然而到了贾宝玉这一辈,已经是花果凋零。不仅没有大家族百年昌盛的繁华景象,反而随着故事的延续,曾经鲜活的人物一个个撒手人寰。
(贾宝玉)
故事伊始,就有不少人物已然辞世,除了贾家的先辈们,年纪轻轻便离世的也不在少数,贾珠便是其中一个。
贾珠作为荣国府的嫡长子,自身又勤奋好学,14岁时便中了秀才,20岁不到便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,本来前途一片大好。
(贾珠)
这样芝兰玉树般的人物,书中交代的结局却十分潦草。
那么,贾珠的真正死因究竟是什么,在提到这个早逝的儿子时,贾政和王夫人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呢?
让我们一起从原著中搜寻一些蛛丝马迹。
(王夫人)
“冷子兴演说荣国府”时,介绍贾珠时说:
政老爹的夫人王氏,头胎生的公子,名唤贾珠,十四岁进学,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,生了子,一病死了。
古时候医疗条件不好,随便一场风寒便可要了人的性命。
并且,从全书逻辑来看,贾珠之死更是十分必要。若是年少有为的贾珠一直活着,那么贾府就兴盛有望,贾元春的进宫和得宠也就没那么有必要,也就没有“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”了。
由此看来,贾珠之死也没什么奇怪。
然而,在后文,贾宝玉因为被怀疑与琪官有牵扯,加之被贾环告密金钏投井的事,贾政气急,对宝玉大加笞挞,王夫人闻得消息匆忙来拦阻,王夫人哭喊出这样一句话:
(王夫人)
忽又想起贾珠来……哭道:“若有你活着,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。”
有的朋友从这个地方会觉得,王夫人对贾珠很是疼爱,可是我们仔细看看这话,就算是贾珠再怎么优秀,难道有了这一个宝贝儿子,其他的孩子全死了也没有关系了吗?
这并不像一个正常的疼爱孩子的母亲会说出的话。
(贾政责打宝玉)
而贾政听了这话,反应也很大,这样一个恪守礼节之人,竟然泪珠滚滚起来。
后面众人将宝玉抬回屋子,王夫人一看伤势,又忍不住哭起贾珠来,而这里又给了贾政的反应:
贾政听了也就灰心,自悔不该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。
(贾政打宝玉)
这些种种奇怪表现,很有可能揭示了贾珠真正的死因。
按照书中所说,王夫人先后有过三个孩子,先后是贾珠、贾元春和贾宝玉。
贾珠作为王夫人头胎生的儿子,细算年纪,至少有十几年的时间,贾珠是府中唯一的嫡子,应该是受尽万般宠爱的。
可是贾珠在贾府的处境却和他的身份似乎不那么匹配。
首先,他和媳妇李纨甚至没有独立的院落。
(李纨)
在周瑞家的送宫花一回中,可以看到,宝钗一家住在梨香院,贾琏和凤姐也是有独立的院子的,三个姑娘因为未出阁的原因,住在王夫人院后的三个小抱厦内,但是李纨作为贾珠的遗孀,她住在哪里呢?书中是这样说的:
那周瑞家的……便往凤姐儿处来。穿夹道,从李纨后窗下过,越西花墙,出西角门进入凤姐院中。
就算是贾珠亡故,贾府也不至于让孤儿寡母搬出原来的院子,也就是说,其实贾珠一家一直都住在夹道内。
没有独立院落也就罢了,如果贾珠在世时真的受宠,他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贾兰,在他过世之后更应该得到大家的关注和疼爱才是。
(李纨和贾兰)
按理说,贾兰是嫡长孙,贾母又是那样疼爱后辈,贾兰地位尊贵合该不输宝玉才是。可在书中,贾兰的出场少得可怜,甚至没有一个以他为主角的完整故事情节。
寻常姊妹兄弟间的聚会不见他人影也罢,可是连一些重要场合,如刘姥姥进荣国府、清虚观打醮……
那年元宵聚会,贾政不见贾兰便询问,李纨却说因为老爷没叫就没让他来。
(李纨)
一家子热热闹闹过节,连外客宝钗都到了,贾兰却缺席,这不是很奇怪吗?
除了这些寻常聚会,就连除夕祭宗祠这样的重大场面贾兰他都没有露过面,这就很不寻常了。
贾环是庶子,除夕祭祀没有露面,贾兰作为嫡子嫡孙,怎么会不见踪影呢?
可见,其实贾兰并不受贾府重视,甚至地位不高。那么,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父亲本身就地位不高呢?
(李纨)
后文贾政责打宝玉时王夫人曾说自己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,元春二十岁左右,宝玉至多不过十五六。那么,我们大胆猜想,有没有可能其实贾兰本是庶出,因为王夫人多年未有嫡子,所以被记在王夫人名下。
按照这个逻辑,后来王夫人有了正经的嫡出亲子,贾珠作为实际上的庶子,才会这般不受重视。
作为一个庶长子,日子总是很难的,生母出身低微,养母是正室夫人,平时和父亲对他要求极为严格。
贾家这样武将出身的人家,教训子侄时动辄打骂是常事。
(宝玉挨打)
他只当是父亲母亲对他抱有极大期待,才会严厉如斯。
作为这一脉唯一的儿子,他要比别人更加努力,用功读书考取功名,要成为“别人家的孩子”,才能让母亲满意,或许能让母亲对他更多几分疼爱。
他日夜努力,夜也努力,终于小有所成,也能以一己之名为贾家增光添彩了。
可是这个时候,他的母亲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。
他衔玉而生,母亲和祖母都对他极尽疼爱。那样温柔的眼神,母亲从不屑于给自己一眼。
(贾宝玉)
那么随着弟弟的长大,弟弟会比他更加机敏聪慧,自己是不是再也不能成为家族的荣耀,那本就吝啬的母爱,是否不日就要消失殆尽了?
整日忧思不安,他的学业退步不少,父亲知道了,将他狠狠责打了一番,母亲冷漠的目睹这一切,仿佛他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。
(王夫人)
他拖着残痛的身躯,踉跄回到了自己夹道中逼仄的屋子。
翌日,下人进来送茶水,骇然发现大爷已咽气多时了。
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少年,就这样被自己的父亲责打后,惊悸而死了。